第六十二回 兄弟阋墙惊风雪 顽童笑闹惹波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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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同心利断金,古论在耳谁复闻?君看多少亲骨肉,翻脸无情杀至亲!

乌丹太子看着武士砍瓜切菜一般的诛杀着围困中的人,心情舒畅,这是他很长时间都没有的感觉了,他没想到这一次果断出手,竟然如此的顺利,没有半点阻碍就成了大功。看着乌丹笑嘻嘻的对着眼前的惨景,铖乙心头寒战,那里面有他的亲兄弟,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人,他仍然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而且志得意满!

终于,广袤的雪原上只剩下狂风的怒号,五千骑士恐怖的狰狞面孔,齐刷刷的立于风雪中,地面上没有了能够移动的活物,白雪迅速地掩盖住了满地的殷红。乌丹挥手,骑士齐声欢呼:“呜嗷!”声彻九天,铖乙被匈奴骑士的精神震撼了,胸中狂热的烈火在燃烧,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喊:“呜嗷!”

收拢了无主的战马,盔甲器帐,乌丹率领骑士凯旋而归。战马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死人、死马,迤逦而行。乌丹的脸上涨红,他的眼睛明亮的瞪着,鼻孔急剧的煽动,他还没有平息自己的情绪。突然,有人惊叫起来,众人只见地上一个露出了雪层的干枯无血的手伸出,在乌丹经过的时候,抓住了马上的乌丹,把乌丹扯下马来!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铖乙、宇侣之等人都是高手,也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乌丹被人捉进了雪窝中,两个人在雪地里翻滚,厮打。众人却是束手无策。那个人竟然是儋岩王子!他脸上满是血泥。恐怖极了。他双手紧扼住乌丹的咽喉,把仅剩的一点点力气合着满腔的愤恨灌注双手,压进乌丹的体内。他没想到乌丹如此的卑鄙,偷袭了他,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本来正骑着马,急于回到单于庭的大帐中享受自己的惬意生命,羊羔美酒,绝色的美人。一阵狂风,刮起了一蓬飞雪,他刚想骂一句“该死的老天!”发觉不对,一支利箭已经在飞雪后面到了面门!他来不及多想,仰身避过,刚刚坐起,又是一支箭,他不用看,也根本看不到对方,却也知道是谁射的。这么劲道、霸气的箭,当今只有一个人。他知道的一个人能够射出。他躲得了第一箭,躲不过第二箭,这一箭中在了他的脸上,他一头栽到马下,耳中听得四面喊杀的声响,他的手下的惨叫连连,战马的悲鸣,对手的狂笑,原来怒号的狂风反而好像女人温柔的喘息。他失去了知觉。

乌丹十分自信自己的箭法,他的连珠三箭在草原上是当之无愧的一绝,没有人能够躲避、破解得了的,儋岩的本领自是不弱,只是看跟谁比。在乌丹的眼里,他还是一个孩子,虽然他的胡子一经长出来了,身边也有很多的女人。他过于自信了,见儋岩中箭,心中有点愧疚,就没有上前验证,也没有让人验证。没想到儋岩虽然是脸上中箭,但他也算了得,躲得一躲,避得一避,并没有伤到要害。他顺势落马,窝在雪泥里。他也没有想到乌丹并没有去查看他的死活,竟然是非常的自信一箭就要了他的命!躲在雪窝里的儋岩心头滴血,他本想等着乌丹的人马离开,再悄悄地逃脱。只是,他难以忍受乌丹的洋洋自得,在乌丹熟悉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乌丹粗鲁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时,他终于放弃了隐忍的念头,在乌丹经过身边的机会,上前偷袭。只是他忘了自己毕竟身负重伤,毕竟他的武艺大半是跟乌丹学的,乌丹在开始的时候心中慌乱,被儋岩占了上风,很快的,他回过神来,翻过了身,拳脚雨点一般的落在儋岩的身上、头上,儋岩迅速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眼睛没有了光彩,嘴鼻、耳朵、眼睛中流出了血,呼吸微弱了。众人也回过神来,上前扶起了乌丹,乌丹挣脱了大伙,拔出了佩刀,一刀劈落,儋岩的头颅滚到了一边,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在了雪窝里,起不来了!

宇侣之命大队人马继续前行,儋岩偷袭乌丹,两人厮打,说起来话长,实际只是转瞬间的事。前面的人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人马也只是看到前面有些混乱,想要停下看看,被人轰走了。

乌丹终于站了起来,把儋岩的脑袋拿起了,看着肿胀的人头,虽然已经分辨不出眉眼,但是那种狠戾、不平之气仍在。乌丹想了想,扔下人头,跨上马,众人跟着,没有了兴高采烈地气氛。

在乌丹的人马过去了很长时间,在雪窝里有人钻了出来,掸掸身上的雪,舔舔嘴唇,到了儋岩尸体跟前,注目了一会,把儋岩的人头拿起,放进了一个牛尿胞里。儋岩的佩刀、佩剑早已经没有了影子,他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会,摇头站起,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德诚带着人马和战利品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立马拔营起帐,回到了左贤王部,剩下擦屁股的事,他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乌丹太子带着铖乙、宇侣之等人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大帐。他知道,一天的风雪,才刚刚开始。

铖乙走出了太子的大帐,正不知该往哪里,一个人远远地招手,铖乙过去,没想到他一过去,那人转身就走,看身形和走路的姿势,铖乙奇怪,跟着那人在雪地里款款而行。这时候人们都躲在帐幕里面喝酒、烤火,外面即使有几个人,也找避风的地方去躲避风雪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铖乙远远地跟着那人到了一处帐幕的前面,那人躬身进了帐幕,铖乙艺高人胆大,也跟着进了帐幕。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世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那个人在一群喝酒的人旁边对他点头。铖乙跟过去,那人这一次没有再走,招手要伙计过来。一个满脸油光的人过来。躬身说道:“大爷。要怎样?”

“给我们找个地方。”声音竟然是个女人。伙计领着两人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一个破败的坐头,腐烂的气息,铖乙皱眉,那人却是一屁股坐下,对铖乙一笑:“您大老爷包涵了!”

铖乙只得坐下,他这时候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居然是黎幹公主米叶尔的侍女。好像叫做密尔萨姆的。

那人摘下了风帽,露出了花一样的脸,笑眯眯的看着铖乙,说道:“抱歉得很,请大人到这里相见。”

铖乙恍然,她就是前些天刚到单于庭时,夜里在帐幕间穿行的夜行人,当时虽然没有见到她的容貌,她的身形、眼睛却是印象深刻,在外面走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现在对面坐下了。就记起来了。铖乙笑笑,知道对方肯定还有话说,他不急。伙计送上了几只羊蹄,一袋酒,两只盛酒的牛角,走了。萨姆把酒倒进了牛角杯,递给了铖乙一杯,自己拿了一杯,举手示意,一口饮了,铖乙也喝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杯一杯不停地倒,一袋酒很快喝干了。萨姆对铖乙微笑,她的脸红晕满脸,眼睛水汪汪的,娇艳欲滴,铖乙心中微动,原来黎幹美女,不仅是公主貌若天仙,侍婢也个个美艳如花,自己的眼睛和心思只是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忽略了其他。他尴尬的对萨姆一笑,脸上腾起了红云。

萨姆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招手又要了一袋酒。铖乙微笑道:“原来你是要找人陪你喝酒的!我却已经不能喝了,我有个大哥,他喝酒的本领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我找他来陪你喝酒怎样?”

萨姆皱起了鼻子,哼道:“谁要你找人!我哪里不能喝酒了,多的人想我陪喝酒。”她是个黎幹女子,说话有些混乱,本来想说“很多人想要陪我喝酒。”却说成了“想我陪喝酒。”不过大致的意思是一样的。

铖乙笑笑,擦擦脸上的汗,他本就不善于跟女子打交道,小时候,整天跟着母亲,母亲对他自然是呵护备至,然后就是学文习武,身边都是些男孩们,家中就没有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后来到了草原上,就是主人的两个女儿,每天只是使唤他,欺负他,他从来没有跟小女孩在一起过,觉得自己就是应该被女孩使唤的,每天给她们干这干那的,心中却是欢愉多于恼怒;后来跟着卫长风、难容,难容虽然跟他年纪相仿,却像个大姐姐一样,像他妈一样对他嘘寒问暖的,根本不像玩伴;后来遇见了赤鹰,两人在一起,有时候像是敞开了心扉的朋友,无所不谈;有时候又像是陌路人一般,互相提防着,害怕对方伤害自己,铖乙一直闹不清赤鹰跟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利用自己呢,还是真的喜欢自己?他有时候想要问问她,只是张不开嘴。赤鹰的死,使得他一时有了万念俱灰的感觉,也后悔自己没有及时问清楚她的想法。后来,在他心情落寞的时候,遇见了天人一般的米叶尔公主,他的心魂自然就放到了她的身上,再也无法挪开!他爹和乌丹等人都给他女人,他总觉得索然无味,打不起精神。那些女人到处传扬他的“无用”,他爹铖铁旋焦急的不得了,以为他有什么毛病,请驼子给他看病、开药。乌丹也推荐了几个医生,拿出了从汉地皇宫中得到的秘药给他。铖乙弄得哭笑不得,把所有的药都给扔了,气的不愿回家。

萨姆看他不说话了,以为他生气了,笑道:“你,大男人,还脾气发了!”

本来想说“你还要发脾气”,说成了“脾气发了”。铖乙笑笑,“不是。我没有脾气发的。对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不单单是喝酒吧。”

“怎么?大姐喊你喝酒不愿意?那行,你走吧!不过,有一个人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铖乙作势要走,萨姆讥笑的看着他,他坐了下来,拿起酒袋给萨姆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来来,我敬你一杯!”喝干了,让萨姆看。萨姆笑了:“真的是有人让我找你!不然。我才懒得理你!有人在暗中打算对你们汉人不利!你一定要注意了。不然丢了小命。可来不及了。”

铖乙一愣,不知她说的真的假的,但是不管真假,这都是十分重要的消息,特别是对他们家,他爹的紫极宫。他看着萨姆的眼睛,说道:“是谁?”知道对方不会告诉他的,还是不死心要问一问。果然萨姆摇头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是谁让你告诉我的总可以吧?”

“哦,不可以。到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两人把一袋酒又喝完了,萨姆戴上了风帽,重新让人难辨雌雄了。铖乙喊过伙计,算了酒钱。伙计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把他们送到外面。萨姆大摇大摆的走了,铖乙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帐幕群中,正要上前追踪。那个伙计又出现了,说道:“都尉大人。有人请!”

铖乙看着他油光发亮的圆脸,他的眼睛眯成了缝,看不出别的表情,说道:“头前带路。”跟着伙计到了另一个帐幕,掀开帘子进去了,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接着了,原来的伙计退出去了。铖乙觉得他们有点虚张声势,故作神秘了。这个伙计腰身伛偻,走着路叹着气,好像有太多的不如意,铖乙听着他的叹息,心情无端也沉重起来。伙计领他到了一个坐头,两个人已经在坐着,面前的酒菜没有丝毫的挑动。伙计到了跟前低声说:“二位大爷,都尉大人到。”

那两人急忙站起,对着铖乙躬身施礼,铖乙赶忙还礼,一人说道:“都尉大人莫怪!唐突得很,不想大人还是来了!”言下之意竟然是算到铖乙不会来。

铖乙看着两人,面生得很,心中起疑,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也暗中后悔,不该过来。两人伸手,请铖乙坐了上位,两人在铖乙坐下后,才重新坐下。二人一个三十多岁,粗壮精悍,一个四十来岁,面色白皙,两人竟然看不出主从,居然是同时说话,同时进退。铖乙暗暗纳罕。两人坐下之后,不停地劝铖乙吃菜喝酒,铖乙摆手,说自己刚刚吃喝了,二人哪里肯依?铖乙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勉强吃了几口。停下了,说道:“二位不知招呼在下何事?敬请见告,在下还有事情,不能多等。”

两人互相看看,那个白面人说道:“在下司空文正,这位是司徒否英。我们两人奉了汉使大人之命,前来见都尉大人。”

铖乙一愣,这两个名字他有点耳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汉使?哪位汉使?”

这些年到单于庭的汉使也有几位,都被匈奴扣留了,不让回去汉庭,这些汉使还有他们的随从在单于庭穷极无聊,每天都有几辈因为惹是生非被都尉部的卫士捉了,诈些钱物,不然就打一顿,或者带到汉使住处羞辱一番。铖乙来了之后还抓过几次,铖乙让卫士把他们放了,卫士见铖乙没有兴趣,也渐渐的不理他们了。不过铖乙听说还有卫士捉了人私下里讹诈钱物,他也没工夫多管。以为这两人也是为了这些事来的。

司徒否英说道:“哪位汉使?只有张骞一位!”

铖乙又是一愣:“张骞大人?怎么回事?哦,你们两位,我想起来了,你们也是跟着张骞大人到了草原的!两位可好?”他站了起来,给二人行礼。这俩人在汉地中土,可是大大有名。两人见铖乙记起了他们,略有些得意,毕竟好多年没有人还知道他们两人了,虽然浮名对他们已经不再重要了,但往昔的岁月又怎能轻易地忘却?

铖乙给两人行了礼,三人重新坐下,铖乙动问:“两位前辈,这些年到了哪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前辈了!”

司空文正抿了一口酒,说道:“到了草原上,我们兄弟在单于庭待了一段时间,在大人和众英雄在嫣然山大战的时候,我们已经跟着丁零王离开了单于庭,没有机会襄逢盛事。”

这司空文正和司徒否英乃是汉丞相卫绾的弟子,学得了满腹的经书战策,以为老师当了丞相,他们就可以飞黄腾达,跟着在朝中施展自己的怀抱,治国安邦。辅佐圣主。怎奈那卫绾丞相是个大儒。心中只有皇帝。一心要做个忠臣、名臣,得罪了皇太后,被迫自杀了。一时间儒生人人自危,许多人废弃了诗书的学业,转而学道练功。司空文正和司徒否英不忍离开老师,照顾师娘和老师的家庭,你想,如今树倒猢狲散。有多少人盯着丞相家中的产业?有一个歪头三,一个吊眼能,平日里因为跟卫丞相夫人有些远亲,在家中走动过几次,想要仗着丞相的威风,做些事情。怎奈丞相一时大事缠身,顾不了这么些亲戚,两人心中气愤。如今见丞相倒了,就带着人到丞相家中寻事。司空文正、司徒否英本就看不起这样的无赖之徒,现在见他们上门欺负恩人。心中恼怒,上前拦挡。这些人又岂是两个学生弟子能够阻止得了的?两人却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歪头三、吊眼能推推搡搡推倒地上,旁边几个落井下石之辈见了,正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上前是一阵的拳打脚踢,打的两人口鼻蹿血,昏头涨脑。卫夫人让人拦也拦不住,气得不行,坐在堂上流泪。这些人打了人,拿了一些东西,挤挤搡搡的就要出门。那司空文正年轻气盛,司徒否英头脑发热,随手抓住了身边的东西,上前对着歪头三、吊眼能头上、身上就是一下子,两人头一歪,身子一秃噜,就没了气息了。也是两人该死,也是司空文正、司徒否英该当受苦,他们两个手中竟然拿的是平日里用来装门面的宝剑,给了两个无赖一人一下。两个无赖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敢动家伙,失了防范,被两个书生得了手。出了人命之后,官府不得不管了,把两人抓了起来。一时间满城轰动,很多老人走上公堂替二人请命。这时候皇太后也后悔逼死了卫绾丞相,心中亏欠,暗示大臣对卫绾的门人弟子从轻发落;丞相窦婴,感激他们为旧主忠心,为老师尽孝,只是把他们下入大牢,流配边庭效力。这时候正好汉使张骞出使西极大月氏,缺少人手,两人就做了汉使的随从。

张骞对二人也是心中敬佩,如何敢以随从相看?处处优礼有加。二人经了牢狱之灾,心中的火气竟然没有丝毫的减去,反而是更加的气盛。要不说名气也害人,两人有了天下的盛名,就以为自己如何的了不起,在出使的路上就跟四方的豪杰不对劲了,目中无人,盛气凌人。张骞毕竟只是一个护卫出身的使臣,对于这些成名的人物也不知道如何劝解。汉使被匈奴人劫持了,众人没有了约束,各自想法,两人和三山五岳的江湖豪客说不到一起,只是跟铖铁旋、门先生等少数几个持重的人谈得来,大伙结伴到了单于庭,也就是那时候,铖乙听说了他们的故事,对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来铖乙丢了,两人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他们到了单于庭,想着如何把汉使带出匈奴,只是匈奴看顾得紧,一直没有机会。他们在单于庭,为了生存,这司空文正写得一手好字,司徒否英却是雕刻的好手,有几个匈奴的贵人,向慕中华的文明,见两人文质彬彬的,听说他们的手艺高明,请到家中,教小孩写字刻花。两人没想到自己的满腹治国安邦的才学,如今为了糊口,竟只能做些蒙学之事!两人在单于庭贵官家中就没有能做三天的,一般不是一场就跟人吵起来,就是一天下来,人家请他们另谋高就。两人心中正在不忿,丁零王找上门来。

丁零王却是听了张骞的议论,说汉庭如何的繁华,文明如何的兴盛,丁零王欣羡莫名,要求张骞能够派人前往丁零,帮助他教化部族的蒙昧。张骞就想到了两人,知道两人的抱负,也知道两人的本事,才推荐了两人给丁零王。丁零王马上就找到了两人,请两人到自己的帐幕。这两人在中土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学,到了匈奴还是无人赏识,突然就有一个人,而且是一国之君礼贤下士,前来邀请!两人大喜过望。两人抑制住心中的激荡,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跟丁零王谈起了中原的山水城郭,教化文明,他们两人跟张骞另有不同。那张骞虽然是个使节的身份,不过说到底也只是朝廷的一个武骑郎,没有多少书墨在肚子里。这俩人却是名师教下的高徒。说起话来引经据典的。什么子曰诗云的说的丁零王和他的部从目瞪口呆,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文明经典。两人尽展胸中所学,丁零王却是洗耳恭听,自然是宾主尽欢,一番倾谈之后,丁零王更是坚定了向慕中华文明之心,礼聘两人为丁零的国师。

同时跟他们一起被丁零王聘取的还有三人,一个是孔几近。一个是孟平通,还有一个叫做曾大眼。这几人本是名门之后,只是这名门望族也有外人不知道的难处,他们的子孙从小受得是诗书传家的教训,每天耳濡目染的是家族的荣耀,前人的光辉,树有千枝,总有些不直的枝杈,这三人不幸就是那些长歪的枝杈。几个人在家里总是因为不好好读书而挨打,打的多了。大人也放弃了,小孩挨打多了。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气质。三人一见之下,就成了好朋友,把另外两人当做了知己。三人呼朋引伴,四处游荡,家里人见他们已经如此,也就懒得再管了。这三人更是如没尾巴鹰一样,十天半月也不回家一趟。三人胡闹了几年之后,看看家里其他孩子都在人前慢慢的出息了,心中开始焦躁起来,也是合该有事,当今太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征集天下贤才,那鲁地乃是礼教圣地,自然是很多的硕儒被安车蒲轮礼请到了长安。三人不学无术,不知道安车蒲轮乃是朝廷对有学问,年高德劭的人的礼遇,三人看那车子华美,转转悠悠在车子周围来来去去的。大人以为他们小孩子好奇,就没有在意。三人看看周围没有了人,瞅马夫一不注意钻进了车里,在车里打闹了起来。车子却是骏马所拉的,那马只觉得身后不停的有人晃动,以为是让自己跑起来呢!“咴咴”嘶鸣,挣脱缰绳,迈开腿,跑了起来。三人只觉得马车腾云驾雾一般,身子咯噔噔的挺美,却不知道已经闯下了大祸。

马车没有人跑开了,大伙都出来看怎么回事,马车已经顺着大街一路跑远了,街上行人见几匹马疯了一般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恍惚还有几个小孩,都是惊叫连连。直到马车跑到了城门边,被巡城的军官上前抓住了马缰,才停了下来。车上三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的小孩,已经昏头十二章了。再看马车,已经快散了架了!

官府不敢隐瞒,把三人的事情上报,一直报到了长安,皇帝大怒,这是欺君之罪啊!只是本来是请人家大人的,现在因为出了这事,怪罪人家,也好像说不过去,就把马夫给杀了,对负责办事的官员罚俸了事。虽然对三家没有什么责罚,这三家却是脸上无光,把自己孩子领回去严加看管。这几个孩子也算是出了名,成了没出息的代名词。

听说张骞要出使大月氏,几家大人一商量,这几个人啊,别留在眼前生气了,干脆找人让他们出塞去吧,不求他们建功立业,只求他们历练历练,不惹事就行。虽然他们的母亲都不愿意,哭诉求情,只是已经无法更改了。窦婴和灌夫如何愿意要他们?只是看他们苦苦相求,可怜他们家门不幸,摊上了这样的儿孙,勉强取了他们。张骞却不知道其中的底细,以为他们是名门之后,是给自己这支队伍增光添彩的,欣喜不已。这几人听家里人说是让他们出使历练的,还以为是让他们做汉庭的使节的,一个个兴冲冲地到了长安。结果是大失所望,却是做别人的随从。几人心头郁闷,只是被家人看的紧,只得跟着汉使来到塞外,不过却因此脱离了家人的看管,队伍中没有人敢给他们脸色看,就连汉使张骞也不行。几人这一下大乐,自由自在的,既没有什么人管束,也不用每天读经典、背诗数,彻底地放松了。张骞原来以为他们家世渊源,一定是饱读诗书,胸中才学惊世,哪知道跟他们谈过几次,几人却是懵懂得很,不知所云,开始还以为他们也是犯了事,心里胆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几个却是怪胎、奇葩,名人之后不假,却是硬壳的如假包换的三个混球!心里那个气啊!心说,这出来吃苦受罪的,还有人托人情、找关系的?对三人的心情就淡了,三人觉得张骞不够意思,对他们不尊重,对于汉使被匈奴截留,不以为然,觉得张骞丢了人了,如果是咱们兄弟,就不会这样。张骞在丁零王面前,把几个人的家世一说,丁零王却知道孔子是中国大儒,欣喜若狂,非要这几个人不可。

丁零王爷慕华风,重金礼聘汉家雄;齐鲁自来多豪杰,捉笔无剑傲群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