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许三已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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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卜怒吼，声势惊天动地。他心中郁结之气难抒，唐天卜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式宣泄，那便是一战。
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一道剑光像是划破时空而来，杀伐冷厉的气机让人心颤。
古龙，同为守护魔渊禁地的十一位尊者之一，也并未离去，坐镇南天门。他与唐天卜恩怨纠葛，是为生死之敌。两人同一年入南域天人府，在试炼中结下仇怨，不死不休。这些事在当年的那一辈人中尽人皆知，即便是到了如今，往事成风散去，也有不少人还记得那些往事。
南域天人府，为整个南域为数不多的超然势力之一，当初吸纳大批人杰修者，唐天卜，古龙两人赫然就在其中。
原本两人并没有交集，然而试炼分生死；古龙遇上了唐天卜，他没有任何原因的就开始动手，简直就是一个嗜杀的疯子。当初唐天卜实力不济，被古龙追杀了不知多久，压得难以喘气，最后仰仗阵法才艰难逃生。这个仇怨可真是大了，几乎无解。
如今唐天卜的实力早已不惧古龙，多年来两人摩擦不断，却始终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古龙现身，浑身上下被煞气笼盖，气息压迫到了极点。他整个人如同绝世宝剑，爆发出极为尖锐的利芒，好似要冲破这天地的束缚，打将出来。
唐天卜冷笑上前，手中兀的出现一柄短剑。
短剑兮若游龙，上面刻下了无数繁复的纹路，以及奇异的符文，深不可测。
黑色剑光临近，斩开了空间，划破了一切的阻隔，*得所有人骇然远退。唐天卜一剑向前，而后挥手一划拉，整个黑色的剑光崩溃，只剩下空间裂纹道道。两人气势对峙，宛如蛰伏的猛兽将要苏醒，沉闷到了极点。
凝重的氛围笼盖，大战一触即发。
“唐尊，古尊，不可啊……”
“请两位尊者息怒，有事好商量……”
“请尊者息怒，莫要开战……”
此刻一群老头子战战兢兢远退，却不断的传音劝阻，只是这些个声音实在没什么力量，根本无法阻止两人。想要阻止他们，最少也得来几位同为尊者的人物，或者长空武亲至。
“如今该当如何？”一名老者无奈道。
“还能怎样？向上面告知，而后看着……”有人回应，却是毫无办法。
“仅仅如此吗？”老者有些不甘心。
“若如不然，难道你想上去阻止？小心一点，枉死在战斗的余波中可没人替你报仇……”
“……”
两位尊者之间的恩怨，不是他们可以阻止的。唐天卜，古龙，算是这里的最强两人，此刻没有更强的修者在此，又有谁能阻止他们？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不消停啊。”天元大殿中，身着金色龙袍的中年男人轻语。他盘坐在密室之中，身形似龙，有龙气环绕，奇异非凡。
中年男子没有动，却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出手的欲望，有的只是看戏的心情。
“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谁更强一些……”男子目光中流露出思索的意味，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而后看着外面。
不止是中年男子，留在天元大殿的还有一人；同为尊者，柳猲目光阴沉无比，当中透着残冷嗜杀。此人看起来极为老迈，浑身气息阴冷，当中环绕着浓浓的死气；因修习功法所至，他被世间道法克制，折寿数百年。
如今他九百多岁，按理来说即便不在突破，也还能活近三百年；然则此人大限将至，最多活不了五十年。
“杀吧，杀吧……死了才最好。”带着冷笑，柳猲隐于暗处，没有出面阻止。
有资格阻止的人没有一人出面，都在观望。修者之间的联系，即便同为尊者，也不见得就要同进同退，杀生才是世间的至理。
没有多余的话语，两人对峙，气息压迫，强盛的威压压塌了苍穹。空间裂纹蔓延百里，还未交战，仅仅是气息的外泄，就让人难以承受。
古龙杀意浓重无比，整个人周身都是杀气。他目光变得极为嗜血，红色的光芒闪动，妖异得如同鬼魅。唐天卜面色如常，亦是蕴含了恐怖的力量。他心中郁结之气难消，想要一战，需要一战。
“杀。”
“杀。”
气机牵引，两人同时出口，而后动手。
满天都是绚烂的光华，恐怖的神术淹没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两人交战在高空之上，这里越过了护住世界的罡风层，暴乱的气息肆掠，却难以对两人造成丝毫的影响。
剑光劈开了一切，恐怖的禁术打出了一片朗朗乾坤。没人能够看到两人之间的交战到底如何，只能感受那种威势。
“这便是尊者的力量吗？实在太强了……”
有人轻语，惊撼于眼前所见。所谓尊者，便是天婴修士。
修行世界境界划分很细致，望天，离凡，知玄……再往后跨越数个境界，才有资格被称为尊者。天婴六道，一道一劫，六劫而后问天，破生死，堪轮回，超脱千年的宿命。
两人皆是天婴第三劫的修者，实力高深莫测，真正战起来，打到天崩地裂。
茫茫虚无中，许三被无尽罡风笼盖，浑身都是黑血，仅剩一点神魂不灭。他好似失去了意识，却又并未完全模糊，存在一些本能。
“真的无能无力了吗？”虚无中，许三梦呓。
“轰轰轰……”
恐怖的波浪开始蔓延，整个世界崩毁了大半。最多再有一刻钟，空间风暴便会湮灭一切，什么都不复存在。
许三神魂游离，飘忽不定。灵台虚幻，介乎于虚实之间。
此时此刻，许三突然间感觉很舒服。他感受到了一种来历灵魂的通透感，似乎一切都不再，世界仅剩自己。
“这是哪？”许三轻语，看到了一处纯白通明的世界。
整个世界一片白色，无边的白芒笼盖一切，当中透着亲近柔和的温暖气息，让人心神皆醉。
“我……死了吗？”许三感觉有些疑惑，不清楚为何来此，却想起了之前的一幕幕。
自己终究还是未能成功，面对这样恐怖的力量，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罡风吹尽，我身受重伤，按理说我应该形神俱灭，可是为何我感觉神魂仍在，还一息尚存……”许三突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眸中露出光芒，觉得自己还有可能未死。
然而为何如此？这里是哪？又将如何离开？
无边世界尽是空虚，只一会，像是过了五百年那般遥远。许三有一种极为焦躁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难以安宁。
他心中没有来的不安，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悸动，让他心中难得的开始起伏。
突然间，许三整个人愣住了，他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平凡的身影。这个身影属于一个青年，一个普通的青年；青年耳际发丝略显斑白，很平凡，却又很不平凡。
青年平静的看着许三，目光中透出柔和亲切，让人心中生出无限的温暖。
许三心中一恸，此刻心中感觉有些酸楚。“父亲……”
许凡很平凡，人如其名，看不出丝毫出奇的地方。唯有一点，那种淡然沉静的气质，便是唯一。许三生得很俊俏，这一点不像许凡，像他的母亲。然而传承自父子之间的气质神韵却相似。
无形中，两人多了一些不同，却又有很多相同。
青年点头回应，只是平静的看着许三，没有多说什么。许三亦看着自己的父亲，心情渐渐平复。
他的眼睛很澄澈，不染丝毫尘埃，更没有半点畏怯羞愧，纵然深陷死局，他亦很平静。许三尽力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好，谁又能说些什么？
修行问心，修道唯行。
这人世苍茫大地，谁都不是主角，谁都会死，没有谁是天地的中心。许三会死，如同这般简单的死去，掀不起半点波浪。
无数年来，死去的人杰数不胜数，许三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没人会在意，世人的目光只会聚焦在踏上巅峰的人。
“明白了吗？”许凡开口，很平静。
许三摇头，亦很平静。他不知道要明白什么，但他知道一件事，父亲又要开始和自己猜哑谜了。一如当初带他走遍山河般，只为告诉他遇山而过，遇河而流。跨越一切艰难险阻，才能有一颗强者的心。
只是如今，他又需要明白些什么？
“跟我来。”许凡开口，而后转身。
又是那个宽厚伟岸的背影，跟在这个背影之后，便能冲开一切的桎梏，没人能够拦住他，许三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是如今，这种感觉的背后，多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信念。
许三一言不发的跟上，无尽白芒开始倒退，他感觉自身好似走在时间的长河中，接受无尽气息潮浪的洗礼。
“如今修真界到三千年以前，被尊为今夕世界，而三千年以前到万年则为上古。”许凡娓娓道来，平静如常，像是在叙述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跨越千年万年的事迹，无论从何说起，都应该透着一股庄严沉重的味道；然而从许凡口中，许三只听到了平静，所以他也很平静。
“上古之前为远古，万年前再向上推两万年，便是三万年前。”许凡平静的说，许三平静的听。
父子两人像是存在某种默契一般，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在茫茫白色中走向更深的虚无。
“远古之上为洪荒，十万年前。在往上则是万始世界，一切的起点……”许凡停下了身形，似是叹息，又如同怅然若失。“那个时代人杰并起，天资卓越者无数，甚至有一些种族生而知玄，长大诚仁便是天婴修士，天赋血脉之力强横到了绝巅。”
“生不逢时，却也并非太过遗憾。”
这是一种感慨，落到许三耳中，却如雷霆炸响，惊起滔天大浪。
自己的父亲到底在什么境界，竟然敢生出这样的感慨？恨自己没有生在万始之初，不能与世间无敌的存在对决，引为憾事。
这是一种怎样的绝世风采？只能让人感慨，这一刻父亲在许三眼中的身影无限拔高，恍如巨人，顶天立地。
“你明白了吗？”又是这句，不过许三还是很迷糊。
“不明白。”他如实相告，没有半点隐瞒。
许凡点头，而后再度前行。
白色的虚无中开始出现无数画面，让人目眩。
这是一名杰出的年轻人，丰神如玉，十八离凡，二十一而知玄，修行神速，被誉为千年一见的修行天才。然而最终却埋骨他乡，死于一场祸事，没人知晓。“啊，我不甘，我不该这样落幕……”
纵然不甘，又能如何？谁有知道，妄为人杰，最终却死的不明不白。
又有一名不世出的器法天才，炼器如有神助，对于器法造诣极高，未及三十岁，便成就大家之位，最终却死于暗杀，被后世遗忘。“为何会如此，我还未登临绝巅，我的路还有很长……”
没人听他诉说，死去成了唯一的结果。
这是一个人间的俊杰，十八极状元之位，未展宏图，一生抱负还未开始，便死于一场霍乱。“人生不得意，十年寒窗，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很残酷，破灭一切，让人心中升起希望的刹那便开始绝望。
这苍茫大地中又有多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纵然许凡所列，也不过沧海一粟。
……
画面不断的闪烁，无数人物闪现，最终又归于虚无。这是一名拥有绝世天赋的异族，生而血脉觉醒，出生时伴有天地异象，龙凤合鸣，十年称尊，却在这个关卡卡了一辈子，被其他同族追上，死于内乱。
天骨族，一名婴儿生而乱命，蒙蔽天机。本来为种族崛起的机会，却还是葬送在了一处险地。
輘封异族，少年八年涅生化缘，死于族人内斗。
……
当一切画面闪现不断的时候，许凡并未说话，只是平静的在等待。
末了，他挥手散去无尽的画面，让此地重新恢复了平静。许凡还是没有说话，许三亦没有说话。
“明白了吗？”许凡轻语，语气柔和，却让许三脸色一白。
“其实你早已死了……”他的话如同重锤一般击打许三的心头，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吗？”许三喃喃，没想到父亲竟是让自己明白这个。这万千芳华的世界，少了谁，都会继续下去。他是许三，少年俊杰，天赋出众，万众瞩目；同时他又只是许三，或许是独一无二，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死了还是死了。
“修行界很残酷，必须要活下去，才能够走得更远。”许凡轻语，目光飘忽，好似回忆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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