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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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古冢狐】

古冢狐,妖且老,化为妇人颜色好。

头变云鬟面变妆,大尾曳作长红裳。

徐徐行傍荒村路,日欲暮时人静处。

或歌或舞或悲啼,翠眉不举花颜低。

忽而一笑千万态,见者十人八/九迷……

【一】再见见你妹!

“大姐,来两张文物展的票!”

“两张民藏宫廷文物展的票,谢谢您~”

两个男声,一个急躁一个温吞,一个嘹亮一个清润,不约而同地撞到了一起。售票员阿姨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看了看并排挤在售票窗口前的两个人,这才慢悠悠道:“文物展?只剩最后两张了。”

“不是吧?!”先开口的男人哀嚎一声,懊恼地抓着头发开始原地转圈圈,“早知道就该再跑快一点,红灯什么的能闯就闯了嘛……不对老子今天根本就不该去值那个该死的班开那个该死的会不然绝对不会来这么晚!完了完了完了小晏要失望了怎么办……”

男人身材高大健美,五官如刀刻斧凿般深邃俊朗,明明是初春天气,身上衬衫却早被汗水浸得湿透,手里还搭着件警服外套,从汗湿的刺猬短发和说话时掩不住的气喘便能看出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八成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可惜还是晚了些。

在男人忙着碎碎念的当口儿,另一名眼镜青年慢吞吞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慢吞吞地往售票窗口递过去,手却忽然被男人一把抓住:“那个,嘿嘿,小兄弟啊,咱们打个商量,你这票转给我行不行?我出高价买!”

眼镜青年慢吞吞地扶了扶眼镜,一脸为难道:“好像……不行哎。”

“……”不行就是不行嘛,哪里来的“好像”?男人犹不死心,眼巴巴地望着对方:“那一张呢?你一张我一张行不行?”

青年有点呆呆地看着他:“一人一张?”

男人大喜:“对对对,一人一张!你看,咱俩都站在售票窗这里,又刚好剩两张票,可不就是该一人一张么!”

青年哦了一声,又慢吞吞地去扶他的眼镜:“可是,你好像没有排队哎。”

“……”一阵秋风吹过,本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刑侦支队队长何连海石化当场——为了赶时间他是直接扒着售票处门前台阶上的扶手从栏杆上翻过来的,所以正如青年所说,他……没排队。

……这种忽然很想带头知法犯法的冲动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你没有排队,所以票是我的。”青年慢吞吞地总结,一手交钱一手拿票,离开前还不忘礼貌地对何连海摆摆手:“再见~”

“……”再见?再见你妹!你特么真的不是故意装傻么!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跟老子见面了!

~~~~( ̄▽ ̄~)我是何大队长好苦逼的分割线(~ ̄▽ ̄)~~~~

知道何大队长脾气暴躁的人不少,但是知道何大队长的怒点在哪里的人却着实不多。不过在这一点上,何大队长的队友们早已达成了一致共识——跟何队开玩笑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跟他说“你妹啊”三个字,不然人面兽心(……)的队长绝对会一秒变身喷火龙——为什么呢?因为何大队长是个彻头彻尾的妹控。

何连海,男,现年32岁,苦逼单身老男人一枚,脾气暴躁为人凶悍,身为刑警曾被黑帮老大觊觎想挖走他做悍匪,家庭成员目前除了常年满世界乱跑的爹妈之外就只有小他八岁的妹妹一枚。优点——为人耿直,疼爱妹妹;缺点——脾气火爆,太疼妹妹。用他队员的话说就是,“老大前半辈子的温柔细胞都死在他家小晏身上了,所以他的后半辈子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此时此刻,中国好哥哥何连海正抓心挠肝地跟妹妹何清晏打电话中:“喂,小晏啊!嗓子还疼不疼?学校的事情忙完了吗?哦那就好哥哥一会儿就到家了哈。今天早饭哥哥给你做的的香油炸鸡蛋吃了吗?午饭吃了什么?有没有按时吃药?今天哥哥一直在开会没给你打电话你想哥哥了没有啊……”

“……………………”何清晏满头黑线地瞅了瞅身边笑成一团的男友钟琛,清清嗓子继续跟哥哥打电话:“……好的,知道啦,回到家就吃,啊对了,家里没什么菜了,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回去做。”

虽然家里一向是妹妹做饭,但是每次听见妹妹贴心的话都会让何连海感动得掬一把辛酸泪,不愧是我一把血一把汗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亲妹妹(……)啊:“买条鱼吧,哥好久没吃小晏烧的鱼了,不过卖鱼的市场会不会离咱家有点远啊?小晏你还是先回家吧,鱼什么的让哥去买,太阳落山以后外面多不安全啊。”

“……”何清晏抽了抽嘴角:“没事啦,钟琛跟我一起呢,让他把我送回家就行了。”

“哦那还差不……等等?什么?!那个色狼死混蛋跟你在一起?!!你们在哪里去干什么了还有现在要去干什么!!!”何连海勃然大怒——一切胆敢跟他抢妹妹的男人都是阶级敌人不解释!

何清晏早就习惯了这种对话模式,“他来接我下班,现在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正准备拐到菜市场买你最喜欢吃的花鲢回家红烧——哥,今天请他来咱们家吃饭好不好?”

何连海想也不想:“不行!”

“可是我想吃香煎银鳕鱼,他做的比较好吃哎。”

“哥给你做!”

“……哥,除了香油炸鸡蛋,你做别的什么哪一次不是差点把厨房给炸了?”

“……”被戳穿生活自理能力二级残障的事实,何连海不禁有点心虚了。

“哥,我真的很想吃香煎银鳕鱼嘛,钟琛还会做文思豆腐,做得特别好吃,我可想吃了。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o(n_n)o~”

妹妹一撒娇,何连海就情不自禁败下阵来:“……那好吧,不过他吃完饭就得滚回他家去啊,买菜什么的一定要快去快回啊哥哥在家等你们……好的拜拜……”

何清晏挂了电话,钟琛好不容易才止了笑:“我说,你哥哥的‘妹妹依存症’是不是又严重了?怎么我们家那口棺材板就不这样儿呢,难道你是亲生的,我是充话费送的?”

何清晏嗔道:“少胡说,我是女孩子,哥哥就是疼我多一些又怎么了?你要是个女孩子,你哥说不定也把你疼得不得了呢,别在这儿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钟琛叹道:“完了,你也向着他,照这样下去,我得到哪年哪月才娶得上老婆啊?你哥他这是没老婆,不懂咱们看得见吃不着的苦啊……”他忽然突发奇想,“哎,说起来,你哥这都过三十的人了,怎么从来都没见他谈女朋友呢?要不,咱给你哥介绍几个?”

何清晏哼了一声:“你就作死吧,又欠他揍你了。再说哥那是没开窍呢,时候到了缘分自然就来了。”

钟琛大笑:“算了吧,等你哥开窍还不如等雪球和旺财相爱呢。”雪球是何清晏养的一只萨摩耶,旺财是何连海养的中华田园犬,最重要的是——两只都是公的。

“……”何清晏不动声色地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另一边,何连海挂了电话才忽然想起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刚才一生气,居然忘记告诉小晏自己没买到票的事情了( ̄_ ̄)!

这场文物展的售票日期从本周一到本周五,展出时间是在下周一,而下周二恰好是何清晏的二十四岁生日。做哥哥的何连海深知自家妹妹的喜好,一早就准备买两张文物展的票,再请假陪妹妹去看展览。无奈他是个大忙人,从周一到周四都在外地出任务,好不容易周五凌晨回来了却又紧急开总结会议,只来得及给妹妹做了顿早饭就走了,开完会就值班值完班又开会,跑断了腿跑到艺术馆售票处,结果还就错那么一点儿没买着票——这不是坑哥嘛!

何队很郁闷,后果很严重。他默默下定决心——要是等会儿来的那小子做饭不好吃,哼哼,朕就剐了他!!!

~( ̄▽ ̄~)我是何队看妹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分割线(~ ̄▽ ̄)~

很遗憾(……)的是,作为一名海归,钟琛先生的厨艺早就经受了组织的严酷磨练与严格考验,又被何清晏细细叮嘱了一番自家哥哥的口味偏好,所以虽然何大队长一直违心地想挑个毛病出来,却还是以失败告终,只好一言不发低头吃饭,唯独对何清晏做的红烧鲢鱼大加赞美。吃完饭钟琛第一时间起身殷勤地帮忙收拾碗筷,于是本想赶人的何大队长犹豫了一下,最后怏怏踱到客厅,抱着旺财看电视去了——那个啥,才不是他想偷懒不刷碗呢!

没买到文物展的票,虽然何清晏似乎全不在意,但何连海心里还是有点猫爪子挠似的难受。周末难得休息两天,何连海蹬着自行车跑遍了z市的大街小巷,抓耳挠腮地想给妹妹买件“不一样”的生日礼物,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周一上班时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何连海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他的精英队员们的一致瞻仰,其中最不怕死的赵行知脱口道:“哇,老大,你昨天是勇斗匪徒还是激战小泽玛利亚了啊?”

“……”何大队长脸色一黑,回身抄起一摞案卷往他面前一丢,“把这些好好归档整理一下,明天我要用。”

赵行知一声哀嚎:“不是吧老大!你让我长十只手出来我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搞定啊!”

何连海皮笑肉不笑道:“长十只手的那是章鱼,对你来说两只手就够用了。”

一旁爱较真儿的警花胡丽丽忽然插嘴道:“老大,章鱼是八条腕足,乌贼才是十条。”

“……”何连海缓缓回身看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既然你这么聪明,就去给他帮忙好了。”

“……不是吧老大qaq!!!”

何连海坐到自己座位上,捧着水杯貌似认真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实则早已神游太虚去也。直到手机的振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拿起来一看,是何清晏打来的。

“喂,小晏,有什么事吗?”

“哥,”何清晏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中午我可能不回家吃饭了。”

何连海顿时脸一黑:“不回家你去哪儿?”难道是跟那个姓钟的小子约会?!

何清晏声音带笑:“就是今天的文物展嘛,我们导师让师兄买了两张票,本来打算带着师母去看来着,可是他老人家下午要去s市开会,就把票让给我和师兄啦~现在我跟师兄马上就要到艺术馆了!”

“……”淡定,淡定,妹妹能去看喜欢的展览是好事啊好事……何连海垂头丧气道:“那真是太好了,小晏你去吧,中午不要忘记吃饭,下午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家。”

何清晏开开心心地答应了,挂电话前不忘给哥哥顺顺毛:“晚上我带文明路那家店的羊肉壮馍回来好不好,哥哥喜欢吃的~”

哎哟喂妹妹什么的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啊有木有!何连海毫无反抗地卧倒躺平被顺毛了:“好!小晏乖!”

“……”一屋子人纷纷抖落一地鸡皮疙瘩,队里另一朵警花贺双双抬手拈了个兰花指,一脸娇羞地对她对面的林源道:“哥哥,人家什么都听你的!”

林源两手捧心做星星眼状:“好!双双真乖!”

何连海拍案大怒:“都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是不?给老子滚去工作!”

一圈人顿时作鸟兽散,一面稀里哗啦倒腾各自桌上的东西一面用八十岁老大爷都听得见的声音说“悄悄话”:

“老赵,你看你猥琐了吧,还激战小泽玛利亚,要真激战了老大至于这么欲求不满吗?”

“切~~(﹁﹁)~~,你懂什么,天要下雨妹妹要嫁人,换你你也伤不起啊。”

“哦~~~”一阵“恍然大悟”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何连海:“……”

整理了一下手头的材料,何连海找来一二三四刑侦队的四名队长了解了下手头几个案子的进度。话还没说两句,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何连海弯腰接起电话,两秒钟后脸色变了——就在刚刚,市中心文化艺术馆发生一起爆炸事件,暂未确定伤亡人数。

他的小晏现在就在那里看文物展览!!!

何连海一下子坐不住了,亲自出马带人前往艺术馆,但他没敢自己开车,因为手一直止不住地抖。发生爆炸的地点是地下一层展区正厅通往偏厅的走廊,仅有几名游客和一名解说员受了轻伤,已经有人拨打了120电话,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起。排爆组的队员们迅速上前查看情况,而何连海则心急火燎地拨打妹妹的手机。大概是信号不好,直到第三次电话才接通,何清晏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心有余悸:“哥,我就在你左后方那个展厅。”

那正是离爆炸最近的一个展厅,何连海登时急了:“小晏,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还好师兄反应快把我扑倒了,就是脚扭了一下……”

说话的工夫,何连海已经冲进展厅,一眼就看见妹妹揉着脚踝靠在墙边。他心疼地低头一看,发现何清晏的整个脚踝都有些红肿起来,二话没说捞起她就要往救护车上送。何清晏一脸尴尬:“哥,没那么严重啦,我歇一会儿就好了……对了,师兄呢?师兄!”说着就对不远处走来的一个青年招起手来。

何连海混乱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他想起小晏说是她的师兄在爆炸时及时保护了她的安全,连忙抬头准备道谢。谁料抬眼一看他可就愣住了——这这这,这不是买票时碰见的那个家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