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真言(1/1)

回到屋塔房的时候,李春春正抱着那大胖小子在屋外木棉树下把尿。我故意逗她,把车轻轻地朝她挪去,李春春吓了一跳,唉呀呀一下抱着胖墩跳起来,一脸凶悍地对着我脱口大骂:“开大奔了不起呀,撞到老娘我,我可跟你没完。”我停下车,打开车灯,对着李春春一笑。李春春啊的一声,脸上肌肉像一下僵硬了,嘴都合不拢来,半天才想起放下胖墩,敲了敲自己脸,唉哟道:“我说文二爷,你这是咋回事?中彩票还是抢银行成功了?几天没见,就开大奔了?”

我熄了火,跳下车,松着肩膀道:“说什么呢,你看我像是开大奔的人吗?老板的啦。”

夜风吹到身上,忽然觉得有点凉,不由怔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竟然被方艺珍给穿走了。真是有够晕的,被人一吻就神魂颠倒的。幸好明天要去接她,只能明天再说了。

李春春凑上前来,摸着车嘿道:“我就说,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那发得了大财,唉哟,这车可真不错,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呢?要不带我兜兜风?”

我气结,无奈地笑道:“饶了我吧春春姐,我可都饿了一天了,还有吃的没,施舍点来吧!”李春春不屑地一笑:“去,开大奔讨饭的人,你是第一个了,厨房里还有点冷饭,凑合着自己吃点去。”

我哈哈一笑,道:“还是春春姐够情义,二愣哥呢?睡了没?叫他出来杀两盘象棋呀!”李春春哼地皱眉道:“就他那萎样,一早睡了啦。我说大兄弟,那天那靓妹仔呢?咋没带来给姐看看?”

我愣了一下,笑道:“那个靓妹仔呀?”李春春嘿嘿一笑,道:“看不出你长得老实,泡妞倒不含糊,带的妞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有钱。我说开跑车的那个啦?”我哦了一声,心头浮现出蒙嘉颖的倩影,笑道:“别瞎说,那是老板女儿,是我这号人能泡得吗?”

李春春唷了一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道:“要不要大姐我给你支个招呀!”

啥招呀?我笑问道。

李春春淫淫一笑,道:“这还用说,喝酒灌醉她,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还由得她不从,想当年,我这一清纯玉女,如花美貌,也是遇到这招才shi身的。”

靠,就知道你要说这馊招。我哈哈一笑,大叫一声:“我得把你这风liu艳史告诉我二愣哥去。”说着一溜烟冲进铁门。只听李春春犹在后面大叫:“别跑呀,我说大兄弟,你不是说不回来住了吗?你得东西赶紧给我收完呀,我可要转租啦!”

理你就真傻了,跟你纠缠下去肯定没完了。现在最重要的可是填饱肚子。在厨房里一阵乱翻,果然还有些冷饭,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开水一泡,找了点咸菜就大口吞食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春春抱着胖墩走进来,哼哼骂道:“小兔崽子,上辈子没吃过饭呀,自己也不会热一下,想得胃病呀!”我嘿嘿一笑,道:“要不春春姐你给我煎个荷包蛋,可怜可怜我。”李春春冷笑,道:“想得美,先把房租交了再说。”嘴上骂着,已经就势放下胖墩,打开冰箱拿出俩蛋来,打着了炉火,卷上了围裙。

心头一阵温暖,李春春虽然嘴上不积德,人也糙点,十足的傻大姐类型,但却是个地道的好人,这几年在a市,真是多得她照顾了。心中隐隐想,什么时候有发家的一天,绝对要好好的回报她。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一天。别说发家致富了,能活到那天都不清楚。

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小屋好好的睡一觉了。夜风吹来,铁皮屋吱吱的磨擦声竟是如此的动听。静静地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事,一种莫名的郁闷油然而生。

皎洁的月光从天窗铺洒进来,照得屋内呈现一种奇怪的惨白色。抬起自己的双手,沐浴在月光的银辉中,再无平日的强硬粗糙之棱角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莹白色,如坚硬的玉石一般。不由不得轻轻一叹,自己虽然脾气暴点,也不算是个坏人吧,怎么就沾上这么些血腥了呢。

思绪如潮,根本睡不着,从枕头下翻出那把手枪来,对着空中虚虚瞄准了几下。心中嘿地自笑了一下,这是否算是战利品。枪再放在身上,似乎是不太安全的,得寻个安全的地方放置,四处望了望,都不是太安全。目光落在电脑上,不由眼睛一亮,立马行动,把机箱面板给卸下来,用胶纸把枪贴在面板上,再重新安上。只要没人想到拆开机箱,应该是没人能知道这里面竟然藏着一把手枪的。

至于为什么要把枪藏在这里,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某一天也许有用。

拍了拍手上的尘灰,忽然想起很久没联系施少强了,也该和他联系一下,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赶紧翻身立起,摸出了电话。

现在已经近一点了,施少强居然还是没睡。我笑了:“我说老大,你不用睡觉的呀,怎么随时这么清醒的,我还在犹疑现在该不该联系你呢!”

施少强在电话里嘿地冷笑,道:“小兔崽子,这么久没音没影的,怎么说,今天听说天翱山庄里出了事?”

我哈哈一笑,道:“难怪没睡,原来等着我来说详情呀!”

施少强道:“赶紧直说,别扯开话题。”语气严厉,不容我再玩笑,赶紧一五一十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当然,卢斌的事自然是忽略不提了。

施少强听我说完,以一种很疑惑的口吻道:“除了这些,就没别的?”

我怔了一下,道:“什么别的?”

施少强轻轻嗯了一声,似在自语道:“难道情报有误?”我正要问什么情报有误,施少强已经加强语气对我道:“你今天不联系我,我也会想办法和你联系的,今天下午有线报说,可能有人要继续袭击冯妤静,你得提高警惕,不要做了枪下亡魂!如果你能立功,一定能更得到蒙军的重视的。”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暗想你情报工作倒做得好,可惜说得晚了点,那家伙已经被我给ko了。当下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笑道:“我说老大,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你以后有什么情报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呀,要不然我什么时候成了烈士你可是罪人。”

施少强冷笑:“瞎扯什么呢,你现在的职责就是保镖,真成了烈士说明你火候不到,活该你死。”

我靠了一声,道:“不是这么冷血吧,我好歹是你的得意门生!”

施少强嘿地一笑,道:“什么时候学得这油嘴滑舌了,还别说,除了枪法外,我有几项本事你还真得好好学学。”

“什么本事?”我奇道。

施少强傲然一笑,道:“听好了,四字真言!”

我哈哈一笑,道:“这卖关子,赶紧说啦!”

施少强微笑道:“其它也没什么,卧薪尝胆四个字罢了。做卧底的,一定要能忍,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蒙军一月看不上你没关系,一年看不上你也没关系,一定不能操之过急,绝对不要急于表现而露出破绽。”

我轻轻嗯了一声,暗想今天杀了卢斌确实有点过了,确实如施少强所言,这种太急于表现,也许更会引起蒙军和其它人的不安。

施少强缓缓续道:“机会是等出来的,我可以为你创造机会,但如果太巧合了,绝对会引人注意,最好是顺其自然,慢慢积功。你要记住,你可不是古惑仔搏出位,在目前,你只要尽好你一个保镖的职责就好,其它的都不要考虑!”

“那如果我有好的建议,可不可以向蒙军提!”我问道。

施少强沉吟了一下,道:“你自己把握,蒙军虽然疑心病重,但绝对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否则他不会发家这么快。但你要记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的位置是以勇字拼来的,他看中你的也只是这点,如果要能更接近他,积功是第一位,但让他对你的智慧逐渐欣赏更重要,毕竟对他来说,身边勇者并不缺少,只有真正智勇双全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总之就是要低调一点,绝对不要急于求成。”

当听到施少强说蒙军疑心病重时,我心头忽然有丝强烈的不安浮起,如果蒙军是这样的人,那何以这么快就要我做出杀人投名的举止呢?毕竟我才是一个仅仅投靠他不过半月的陌生人,这么快就让我认识到他凶残的面目,似乎那儿有点不妥。这猛然浮起的念头让我心中一颤,但我心中的疑惑却无法对施少强说起。杀人不是件小事,我实在不知道告诉施少强会有什么后果。

到底有什么地方错了呢?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多疑。心中忽然一阵迷茫,自己离原来的轨道,是越来越远了,或者,这就是做卧底的命运,常常不能由自己掌控。

和施少强约定了一些事项后,我挂断电话,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小屋中,望着窗外的明月,有些莫名的怅然。以后也会这样吧。剩下的,只有孤单;最忠实的伴侣,只有香烟。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走到找到答案为止。”我心中忽然一阵怅然。

思绪一片纷乱,差不多到三点才茫然睡去,一觉醒来,已近十时。猛然想起要去接方艺珍她们去医院的事,一下惊起,快速梳洗一下,冲下楼去。

李春春又正抱着胖墩在树下把尿,我狠狠捏了小胖墩的胖脸一把。这胖墩长得实在是粉可爱,让人一看就想下手。小胖墩被我捏疼了,哇地一声嚎起来,李春春大怒,骂道:“你个没人性的家伙,小孩你也欺负。”

我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小胖墩的头,说道:“春姐你起得倒早,我走啦,你帮我看好房子,绝对不许转租给别人。”李春春大骂道:“该天杀的,又想欠租,惹老娘火了,把你东西都给砸掉。”

唷,春春发火,非同小可,这疯女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赶紧乖乖掏出钱来搞定。钱一到手,李春春立马就和蔼了,嗔笑道:“就是嘛,二爷都开大奔了,还能付不起这点小钱,你放一百个心,谁想进你屋,老娘阉了他!”

赶紧跑路,信你的承诺了,我的枪可还在屋里,真不能随便给人进的。

车开到酒店,头又晕了,那些疯狂的歌迷又在楼下等待着。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确实,在不追星的人来看,这总是有些不可理喻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将进去,昨天方艺珍已经告诉过我房间号。按向21楼的电梯,透明外套的电梯缓缓升起,a市的平常的一天慢慢呈现在眼前。心中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紧张,想起她昨晚临别的一吻。是如此的真切,甚至现在想起,脸颊上还有温柔的触感。

轻轻敲了几下门,方艺珍在里面道:“谁呀?”

我,腾文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心中同时自笑,我这是干嘛,方艺珍就根本不知道我叫腾文俊,赶紧又补道:“昨天送你下山的那个!”

门打开了,方艺珍笑道:“还解释啥,以为我不知道你叫腾文俊呀!”说着向我搭手一亮,一张卡片映入眼帘,竟然是我的身份证。不用说,自是从我的外套里给翻出来的。

然而更让我意外的却是,方艺珍竟然只穿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感觉刚刚洗完澡似的。一张丝毫没有着妆的天使面孔,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洁白的袍子完全没法遮盖她的美丽身子,只是把她成熟美好的身形更衬托的无比性感,柔和的曲线突起让人血脉偾张,那嫩白如雪的脖颈间肌肤还沾着发间的落水,全身散发着如兰的气息。

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我赶紧说了声不好意思,一下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