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强吻(1/1)

蒙军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脸上只是有些淡淡的神秘笑意,这笑容是如此古怪,让人无从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我心中总有点儿忐忑,似乎方才尚智和尚所言的这个杀破狼的格局让他想到了什么。

而他也一直没有挑明方才尚智对我们四人所说的那几个评语究竟分别应对何人。如果和尚所言不虚,蒙军肯定是具有杀狼格局的其中一人。但另一个又会是谁呢?他走出寺时,曾经很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难道另一个人……

是我?

张海澄家也是a市的大富之家,阿勇在决斗那天跟我略微提过他的家世。其父虽然不能跟蒙军相提并论,但也算是商场上的一条猛龙,垄断了省内建材行业的大部分市场,所产的陶瓷洁具甚至在全国都小有名气。最近更趁楼市红火,在房地产上有所斩获。

和蒙军的偌大一个山庄不能相比,张家虽然富贵,也只是在江北路的别墅区中占了个不错的位置罢了。从这一眼望去,一条大江横跨江面,帆踪叠现,风水也属上佳。更与情湾与隔江相望,想来入夜后定然是江景无限,灿烂繁华尽收眼底。

车到张家的别墅前刚泊下,我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一会还要虚伪地向他表达下歉意,就忍不住一阵火起。当然另一方面,我亦知道不这样做也不行,位尊如蒙军,也肯为了利益而移驾屈尊,我算什么!

蒙军似乎感觉到我有点不快,望了我一眼,轻笑道:“怎么?又不用你去端茶倒水,怕什么来着!咱们只是礼节性的慰问一下,不用多会就走。”

管夫子去按响了门铃,几声狗吠声响起,一个女佣人模样的阿婆从庭院内走过来。隔着铁门对我们张望了一下,问道:“你们找谁呀!”

蒙军微愣了一下,问管夫子道:“你没有事先和张家打招呼吗?”

管夫子一脸冤枉的神情,急道:“我一早就跟张家打过电话了!”说着管夫子赶紧向那阿婆介绍蒙军道:“这是天翱集团的蒙董事长,我们来看看你们家少爷。早上已经和张董电话联系过了!”

那阿婆脸上忽然变色道,上下打量了蒙军几眼,冷笑道:“原来打伤我们少爷的就是你们呀。对不起,我们老爷没有交待过今天有客要来拜访的!”管夫子奇道:“那麻烦你现在给通报一声!”无料那阿婆摇摇头道:“我们老爷今天也不在的!也没交待过我允许陌生人进屋。”

蒙军双眼间眉一紧,轻轻冷笑道:“想不到张董气量也忒小了点吧,竟然跟我们来个闭门羹,也罢,反正既然来了,也算尽到心意,这样吧,世超你把花篮放下。”麦克应了一声,把刚订制的花篮从车后箱里抱了下来,对那个阿婆道:“既然你们张董不在,那请你把这个花篮接收一下,他回来的时候烦请告诉他一声我们来过了。”

阿婆不屑地一笑,鄙夷道:“我们家老爷出门时交待过了,千万不要收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姓蒙的人家送来的东西!”说着放低气,故意以一种听似小声却又让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自语道:“多大个花篮,当我们稀罕!”麦克和管夫子都是脸色一寒,浑没想到张家一个普通的女佣竟然也敢能以这种语调对蒙军说话。不用想,定然是张董交待过了,要恶意刁难。

蒙军嘴角轻轻一笑,道:“认识张董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他是这种人,嘿,他怎么说没关系,我们把花篮放在门外就走吧!”

麦克哦了一声,把花篮放在大门旁边。那阿婆骂骂咧咧地道:“拿走拿走,当我们这是花店呀!”蒙军脸上微微一冷,也没说话,转身就向车走去,管夫子赶紧跟上去替他开车门。见蒙军要走,我们自然也不再理会这个阿婆,赶紧转身跟上走人,正当我我和麦克打开车门要上车之时,忽然只听身后一辆的士唰的一声停下,从车上跳下一个女子来,我抬眼一看,倒吃了一惊,这从出租车上出来的人竟是贝儿。只见她还没换掉警服,显是刚刚下完早班就急着赶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贝儿一眼见到我,脸上也不由一惊,但随即就变成一付淡漠的表情。我自然知道因为张海澄的事,她估计也非常记恨我,但总算也是相识之人,便朝她轻轻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贝儿脸上泛起一丝不悦之色,朝我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倒是刚刚要跨进车的蒙军看见她,一下转过身来,笑着对贝儿道:“哦,你是海澄的女朋友对不?那天只听张董介绍你父亲是齐局长,还真没想到原来你也女承父业,还是个警花呀!”蒙军记性甚好,只是当天在酒会上匆匆一面,听张董介绍过一下,现在虽然贝儿改变了装束,但还是被他一眼给认了出来。

谁知贝儿对蒙军也没有任何好脸色,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什么话说。须知警察系统里就没有人对蒙军有好感,更何况因为张海澄的事,贝儿自然也连带着恨上了蒙军。

蒙军连连被张家的佣人和贝儿给了两个钉子,虽然涵养甚好,也不免有些不快,但他毕竟是个有地位的人物,自不会跟这小女生一般见识,脸上的不快一闪即逝,微微笑道:“上次招待不周,还请你原谅,下次有空我请你跟海澄大家一起吃餐饭。今天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海澄。”

贝儿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头轻轻一点,以一种很不客气的脸色应付了一下,算是回答。这让蒙军无论涵养再好,也不由得有些鬼火,也不再跟她客气,伸脚跨进了车。

我心下冷笑,暗想女人嫉妒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怕,看她对蒙军都这样子不客气,何况我这把她情郎给踢成半个太监的人。再跟他寒喧下去只会讨人嘴脸,也懒得再理他,便欲闪身走人。就在我刚转头之时,无料贝儿忽然对我道:“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怔了一下,回头瞟了她一眼,看她眼神确实是对我说话,不由奇道:“有什么事吗?”

贝儿点点头,沉声道:“你如果有空的话,请留步!”

我笑笑,道:“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有工作,要陪蒙总的。”贝儿轻轻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失望。我心中暗笑,想我又不是有病,谁有空来理你。

没想到蒙军忽然从车中半伸出头来说道:“文俊,齐小姐既然有事要找你商量,那你就陪一下她好了,反正我一会就要去机场,有世超他们跟去就行了。”

我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贝儿多事,暗想我本来跟你又不是太熟,何况你还穿着一身警装,蒙军见我和你在一起,很难说会如何想,嘴上赶紧道:“蒙总,这样不太好吧。”蒙军挥挥手,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玩去吧,我昨天说过放你假的,今天才一早就把你给叫来了,你就休息到后天再回山庄吧。那车子回头我叫管夫子办妥了给你电话去接。”

我心中微有些晕,蒙军怎么会忽然如此客气。但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只得轻轻点了点,道:“那蒙总你们走好。”蒙军笑笑,转过头去,示意管夫子开车。麦克也伸出头来,对我招了招手,脸上很猥亵地一笑,道:“文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只要是美女你就认识!”

靠,一看这小子那不怀好意的淫邪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八成以为我和贝儿间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等他们车从拐角消失了,才转过头来,奇道:“你找我干嘛?”贝儿抬头看了一眼我,脸上一恶,忽然右手一挥,一巴掌向我脸上甩来。

我虽然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居然会是要给我耳光,但这也能被她打到,那我也不用混了,我头微一闪,右手猛地一抓,后发而先至,一下捏住了她的右臂,毕竟是学刑技的,念警校好象也混过来的,根本没怎么锻炼过,手臂细若无骨,肌肤纤滑无比。

“你疯了?”我捏着她的手道。

贝儿手使劲一甩,道:“你放开我,你把海澄害成这样,我恨死你了!”我心中暗骂一声不知所谓,有钟进在,你还怕他真成了太监你要守活寡不成,再说了,张海澄会不会娶你我看还是个大问题。缓缓放下她的右手,但我手才一松,贝儿居然又是一掌甩过来。

“靠!”我骂了一句,骂音中又是一把抓过她,贝儿见两次都没有得逞,脸色一变,眼睛一红,居然一下哭了起来。这让我捏着她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似乎安慰也不太妥。只得道:“你干嘛呀!我招你惹你了?”

这时候有其它路人牵拖着狗溜过,现到我们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地看过来,贝儿并不是不知廉耻的人,似乎也觉得这样拉扯着在路上哭有些不妥,强抑下泪水,手上用劲,道:“放开我。”我无奈地摇摇头,也觉有些尴尬,只得放松了她手。

这次贝儿没再出手,只是低头轻声道:“进去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看!”我心中冷笑,暗想明明是你一个人在搞事,跟我有什么有关系。

那阿婆一直在门里鬼鬼祟祟地偷看,这时见贝儿要她开门,当地一声,很有些不情愿地把门打开了。

贝儿问道:“海澄在家吗?”

那阿婆摇了摇头,道:“老爷夫人和少爷都一早出门了,去钟医生的诊所换药。”说着懒洋洋地问道:“你们要不要进来呀!”只看她看贝儿的面色,就知道贝儿在张家的地位已经非常有问题。连佣人都看得出来张海澄和她已经不和,只是没有公开分手,也不敢随便得罪罢了。我心中微微一叹,本被贝儿点起的火气一下消了,心中暗想算了,贝儿其实也没什么错,现在处境似乎还有点可怜。

贝儿点点头,道:“那我们进去等等他吧!”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不进了,我进去算什么一回事!何况人家根本不欢迎我的。”说着我心中冷笑,我看你也快在这呆不下去了吧。

贝儿低头轻声道:“我有事要跟你说,进去吧,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不好意思。”只看她微微露出的雪白脖颈和干净的发丝,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态,我心头却忽然冒起很久以前,在警校阶梯教室初见她的那一幕。那时候清纯美丽如斯的一个女孩,半年时光不到,却被爱情给折磨得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真不知道他喜欢张海澄什么。

呼,我吐了一口气,女人真是不可思议。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懂得女人吧,这辈子于我,最欠缺的就是情爱了。未来,或者更不可能吧。

贝儿似乎注意到我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我笑了笑,道:“没什么,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那咱么进去吧,说完我再走。”贝儿轻轻嗯了一声。

张家的庭院在这附近一这的别墅区中应该算很大的了,绿草荫荫,还有一个中型的私人游泳池。贝儿似乎也觉得主人不在,带我入屋有点不妥,便也只在庭院中一架秋千上坐下来,默然不语,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一般。

秋千架上,她的瘦弱身子轻轻飘荡。我终于有点不耐,问道:“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事,这里是他家,我不想呆太久的!”

贝儿抬头,欲言又止,嘴皮抿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我点点头,道:“可你也得跟我说是什么一回事吧!”

贝儿又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哀怨,对着我道:“我想你跟她说一声,不要再见海澄!”

她?那个她?我怔了一下,马上意识过来,问道:“江宜欣?”

贝儿望着我,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一下红了,以一种近似哭腔的声线道:“我真的不能失去海澄!我求求你跟她说一声,叫她离开海澄吧!”

靠,这关我什么事。我无奈地叹口气,道:“这好象不是我能做主的吧,这话你得跟她说。怎么算到我头上了!”说着我冷冷一笑,道:“再说这也不关江宜欣的事吧,是张海澄自己……”贝儿忽然一下大声地哭了起来,我心头侧隐了一下,没再把这挖苦的事给说下来。

贝儿似乎是郁积了许多,这时终于忍不住狂哭起来,直把我看得一阵无奈,心想老子今天是见鬼了,怎么来杂在你们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世界中。

正想找个什么借口赶紧开溜。贝儿忽然一下抓住了我的衣角,泣道:“我没有他,真的不能活的!”我无奈道:“就算我想帮你,可也说不上话吧。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怎么轮到我来说话!”

贝儿听出我话音似乎有点软了,不由一下停止了泣,道:“你一定行的,我看你们的关系很好的。”我嘿地心下笑笑,暗想自己和江宜欣实在说不上太熟吧。除了她对改变我的人生有些至关重要的影响,我和她之间最多也就算是个普通朋友。

“她一会就来要这!”贝儿忽然道。

我一惊,道:“怎么,江宜欣要来这儿?”

贝儿点点头,道:“嗯,我约她今天到这来的,我本想我们三人间好好的谈一次,但海澄一直不同意,今天我实在没法忍下去了,打电话给江宜欣叫她过来做个了结!”

我长呼一口气,道:“那你们好好说就行了,这关我什么事?”贝儿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其实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你帮我劝劝她,我真的不能没有海澄,失去他我会死的!”说着眼圈又是一红,竟然又开始掉眼泪。

操,这算那门子事。我心中暗暗骂道,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见不得女人掉泪,尤其是看见她那身警服,总让我联想起赢政那孤独的身影。赢政也不希望贝儿不快乐的吧。我心头叹了一声,道:“算了,我试试,不过我先声明,我什么把握也没有的。”

贝儿听到我肯帮助,脸上一下泛出喜色,那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晶莹的泪珠。

这时候门铃忽然响起,只见大门的铁栅档外,江宜欣已经开着车到了,正按着门铃。那阿婆从门中出来。正准备去开门,贝儿已经道:“我去开吧!”说着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跟着贝儿出门。

江宜欣见到贝儿的身后竟然有我,不由眼睛都一下睁大了,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奇怪地望着我。

门一开,江宜欣没和贝儿打招呼,就直接问我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嘿地一笑,道:“我自己也晕了!”江宜欣奇道:“什么意思?”我摇摇头,道:“受人所托,要跟你说一件事!”

贝儿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就要说,不由脸一红,低下头去,倒像背地里做了坏事的小孩一般。

江宜欣是聪明人,只看我们的神色,已经猜到了什么,微微冷笑道:“说吧,我中午只有一会的空闲,一会还有事要去处理的!”

我头望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说的是……”

这时候我忽然看见拐角处开过来一张车,这张车我在酒会上曾经见过,是张家的车,现在开车的正是张董,旁边一人就是张海澄。

江宜欣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我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脸上一下泛起淫邪的微笑,忽然一下拥住了江宜欣,头猛地伸过去,在她唇上狠命地一吻!

不止江宜欣,就连贝儿都一下呆了!江宜欣简直是一下给我吻懵了,竟然没有抗拒。唇香在鼻,我感觉到她无比温柔的身体和淡淡的体香。

我的眼神却是看着张海澄的,车子开近了,我看见他的脸简直是寒得可怕,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就是这种眼光了。

我心中冷冷一笑。忽然感觉到自己真的越来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