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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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成康受的是皮外伤,有点失血过多,得吃好点,精心细养半个月。齐婆子听着当即决定,每天杀只鸡,家里的鸡不够就从村里买。村子里的鸡都没怎么杀,主要是有糠喂,能养着就先养着,看情况不对再杀也不迟。

倪叶怡赶紧阻止齐婆子,倒不如每天吃只鸡,她还会放药材炖呢,每三天吃一只也就差不多,补过头了也不好。

每三天吃一只,精心细养半个月。齐婆子数了数家里的鸡,正好是够数的,还有多余的哩。她家有七只母鸡一只公鸡。

“倪大夫,成康在山里养伤期间,我也住过来吧。”齐婆子试探着问。

齐成康伤得重,暂时不宜挪动。

倪叶怡没意见。“可以的。”

茅房旁边又建了好几间茅屋,其中有两间放着各类药材,还有三间空余。都是梨树屋的村民帮忙搭建,人多力量大,不过三日就完工。

齐二媳妇好不容易走到茅屋前,恰巧听到这对话,她站在堂屋门口,怯生生的道。“娘,我可以留下来照顾成康。”

“谁是你娘,你娘在松树坳里呆着。”齐婆子忍很久了,总算可以出声怼她。“黑心肠的白眼狼,你给我滚,滚回你松树坳去,我齐家庙小容不下你这么个没心肺的儿媳。成安媳妇,一会你回家把她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家不贪她半分,当初她怎么过来的,现在就让她怎么回来。”

齐大媳妇瞥了眼泪流满脸的妯娌,却也不同情她,只是有点心疼婆婆,走过去抚着她的背,温声安抚。“娘。你莫气,气着了身子咱们不值当,老话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瞅着啊,咱二弟往后怕是有好事。”

“看着她这哭哭啼啼的样我就生气。”齐婆子恶狠狠的骂着。“当初真是瞎了眼,都说卖猪要看圈,刘家满屋子上下就没个好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根藤下来的,这个能好到哪里去,这些年掏心掏肺的待她好,都让狗给啃肚里去了,贱皮娘们,真不是个东西。”

齐大媳妇往倪大夫身上飞快的瞄了眼。“娘,你莫气,二弟就在隔壁屋呢,这会得紧着他养伤,再说,到底是二弟的媳妇,真有个什么决定,咱们是不是得问问他?也怕娘你一腔苦心反而落了埋怨,你说是吧。”

“问什么问,不必问!这事就这么定了,连自个丈夫都不顾的娘们要了有什么用?我儿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她倒好,稳稳当当的呆在娘家,屁事都没,就知道哭,我儿还没死呢,存心寻着晦气。”齐婆子现在看着这二儿媳,是满心满眼的火气,恨不得把全天下最恶毒的话都喷到她脸上。

倘若倪大夫没有来梨树屋,就今个这桩事,她儿铁定得折在里头。光想着她就慌啊悔啊,当初瞎了狗眼,怎么就相中了这么个儿媳,都怪她,都是她的错,没能给儿子寻个妥当周全的好媳妇,差点儿就把他给毁了。

齐婆子压抑的种种情绪瞬间爆发,直接坐到了高高的门槛上,嚎啕大哭起来。

齐大媳妇听着眼眶泛红,连忙低头拿手帕拭着,往妯娌跟前走了两步,面无表情的道。“你走吧,你别呆在这里,娘容易受刺激。”

“大嫂你帮我跟娘说说好话,我也是没办法,我走不开,我得顾着成康,他们都不管成康,我要走了,成康就没人照料,我也想给他清洗伤口,可家里把水管得严,我拿不到水,大嫂你帮我跟娘说说好话,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管娘家,我哪也不去,就呆在梨树屋里。大嫂你替我说说好话吧,我不能回松树坳,回去了肯定没活路,还有秋明,秋明不能没有娘啊大嫂。”

齐大媳妇听着妯娌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冷眉冷眼的看着她。“现在知道错了?上午你干什么去了?为着你的娘家不顾丈夫不顾孩子,这可不是头回,只是前面两回事情没这么严重而已,爹娘心善为着二弟父子俩没多计较,没成想,你看着是个老实胆小的,实则冷情又薄凉,自私到了骨子里,想的念的全是你自个,压根就没把二弟父子俩往心里放,你还有脸说,你真有脸啊你,快走吧你。”

“我不,我不走,我要等着成康醒来,我得看着他,我不能,我哪也不去。”齐二媳妇抹了把眼泪就往药房走去。

倪叶怡本来不想掺和到这事里,她稍有点动作就容易沾上果因,烦得要死。可这女人却不是个简单的,心眼还挺多。“齐二嫂子,但凡你念着点你夫君,就不应该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打忧到他,他现在的情况还不太稳定,随时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成安媳妇把她拖走,拖远点!”齐婆子压着嗓子吼了句,气得脸都有些狰狞,怒火冲冲的站起身,蛮横的扯着二儿媳的胳膊往外拽。

给齐成康稳定情况后,倪叶怡出来和众人仔细说了番,见没什么事,众人便三三两两的散去,齐老汉想着老伴身子不如他硬朗,便让她留在山里,还特意让大儿媳也留在山里陪着她,他和大儿子下山给二儿子收拾些衣裳过来,再抓只鸡买点粮食蔬瓜等,父子俩还得往前去帮忙的村邻家里坐坐说说话,好生感谢番,还有村长那边,事情还挺多的。

因此,茅屋里现在就齐家婆媳三个,加上躺在药房里的齐成康,还有她和她的三只萌宝。

齐二媳妇被婆婆连拖带拽的扯着,她吓得脸色泛白,满脸的惊慌恐惧,想也没想,就朝着药房喊去。“成康救我,成康救我——”声音凄厉尖锐。

齐大媳妇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捂着妯娌的嘴,给婆婆帮了把手,将人往外面拖。

倪叶怡轻轻的抚着短尾灰的脑袋,这孩子有点儿被吓着了。在齐二媳妇往药房去时,她就不着痕迹的使了个小法术,罩住药房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也不知这小动作,算不算掺和进齐家?应该不算吧,她只是为着她的病人着想而已。

“娘,她疯了。这样不行。”看着强烈挣扎的妯娌,齐大媳妇眼神略略暗了几分,犹豫了下道。“娘,要不先把人打晕吧?再过会,咱们可就抓不住她了,要是二弟被她闹醒,依着二弟现在的情况,怕是不太妥当。”

一直以为妯娌娇娇小小,看着内向怯懦,没想到力气还不小,她和婆婆俩个险些有些压不住。

齐婆子现在待二儿媳,可完全没有了婆婆面孔,已然是当仇人般对待。“打晕她。”说着,也不让大儿媳动手,自己就举起右手往二儿媳脖颈重重的砍了个手刀。

苦苦挣扎的齐二媳妇顿时软软的倒在了齐大媳妇怀里,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恐惧焦慌,以及眉宇间隐现的怨恨。

齐大媳妇瞧得清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慌手慌脚的将人搁到了树旁靠着,手心沁了层冷汗。妯娌这么多年,她到这会才发现,二弟这媳妇远不如平素看着那般呢。留不得啊,和这样的人做妯娌她都睡不踏实。

认真想想,其实也有迹可寻,二弟性子憨厚老实,没成亲前和家里处的多好,一家子和和美|美,就从没红过脸。自打娶了二弟媳,不知怎么回事,慢慢的就远了些,她以前还寻思着,二弟成亲,有了媳妇和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心偏了些向着小家也是应该的。

如今瞅着倒是她想岔了些,二弟没变,有问题的是她这好妯娌啊,看着又胆小又老实,别说拿主意,在外头连话都不怎么说,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跟二弟嚼舌根呢,真是可怕啊。

齐大媳妇不敢往下继续琢磨,越琢磨心越凉,搀扶着婆婆道。“娘,咱们回茅屋里坐着。”可不能让婆婆发现,婆婆这会情绪不稳定,不能再受刺激,得跟公公和丈夫说说这事。

小会功夫,齐老汉父子俩就收拾了些衣裳鞋袜粮食瓜果等,路过齐二媳妇时,父子俩脚步没停,都没用余光瞄一眼,视若无睹的从她身旁走过。

齐大媳妇一直坐在屋檐下,朝着梨树屋的方向望着,提心吊胆的等着公公和丈夫,远远地见着人影,她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爹,成安。你们总算来了。”整个人都见轻松了些。

也不知婆婆的手刀砍得如何,就怕妯娌突然醒来,又开始闹腾,指定会比刚才更加疯狂。

“怎么?出了什么事?”齐成安见媳妇这神情,拧着眉头问道。

齐老汉把目光落在大儿媳身上,没说话眼里却带着寻问。

“婆婆不愿意见到她,让她走,她不想走,还闹着要见成康,我和婆婆拽着她往外拉,险些有些压不住她,就用手刀砍晕了她。”说到这里,齐大媳妇沉默了下,露面迟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继续说。”齐老汉沉声道,满脸的凝重。

齐大媳妇想了想,话到了嘴边又有点为难,到底是多年妯娌,有些话说出来后,妯娌肯定得被送回刘家,如今年景不好,还不知何时会下雨呢,妯娌被送回刘家后,日子不知道会有多难。“就是,就是觉得,觉得她有点不太妥当。”

齐老汉深深的看了眼大儿媳,倒也没往下追问。“咱们先进屋说话。”

堂屋里,倪叶怡抱着短尾灰正在和齐婆子闲话家常,俩人有说有笑,气氛分外温馨。

细长青这条懒蛇,天冷也好天热也罢,有事没事总爱窝在短尾灰的背上,盘着呼呼大睡,圆石头自前几日开了窍,是愈发的见灵性,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爱呆在大水缸里,不是窝在主人的怀里就是让短尾灰两只爪子揣着它。

“倪大夫。”齐老汉进屋,乐呵呵的喊了声。

齐成安接话道。“倪大夫这些粮食瓜果直接搁厨房里?”

“可以的。”

齐大媳妇嗔了眼丈夫。“吃物不搁厨房搁哪里?拎着跟我去厨房,我来拾掇拾掇。”

“齐家兄弟住在左侧的第三间茅屋,大娘住第四间,床铺被褥都是干净的,房屋我也天天敞开窗户通气。”

“你打算住在山里照顾成康?”齐老汉听着倪大夫的话,侧头问着老伴。

齐婆子点着头。“老头子我跟你说,我是再也不愿意见到刘家那闺女,等成康醒来后,我跟他说,说清楚,咱们就把人送回刘家去,咱齐家福浅可受不住刘家的闺女。”

“你不知道,她刚刚嚎得有多厉害,要不要我拦的快,她就冲进了药房里,明知道成康现在不能被打忧,她还一个劲的闹着,半点不为着成康想,我是真恨呐,要不是我当初看走了眼,成康就不会有现在这劫难。”说着齐婆子又开始抹泪。

“她还有脸说,说她也没办法,把事全往刘家身上甩,你是没听见,我就恨不得甩她几巴掌,她要是真有心,心里头有成康,便是没法给成康清洗伤口,水总能喂点吧,咱们去的时候成康都渴成什么样了,我看着就跟剐心似的疼,她倒是坐的住。”

齐婆子吧啦吧啦的说,哽咽着声音,越说越气愤,倪叶怡在旁边听着,都很是心酸,眼眶有些微微发热。爱不爱的,是真的可以看出来的,从她的神态她的话语她的情绪里,都能看出来。

“爹,快,快拦住她!”齐大媳妇正一个一个的将鸡蛋往外拿,余光瞧见妯娌往药房冲,她惊的立即尖叫了起来。

齐成安没在茅屋,他去旁边拾柴木,大旱天里,山里枯藤枯枝多的很,他多捡些回来,拾掇好一捆捆的摆在灶口,用的时候就方便些。

齐老汉反应挺快的,迅速冲到了屋门外,常在地里干活的就是不一样,出手相当的利索,右手制住齐二儿媳左手捂着她的嘴。

“这丧天良贱蹄子,咱们齐家是短她喝还是短她穿了?她就这么盼着成康死?”齐婆子双眼含泪,脚步踉跄的走了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毒妇。”

倪叶怡见她情绪不太对劲,赶紧顺着她的背。“大娘,你冷静点,你可不能倒下,你倒下了谁来照顾成康呢?他现在还昏迷着没醒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没人在旁边看着,是万万不行的。”她特意把话说重了点。

“爹依我看,直接绑住,拿块布塞住她的嘴。”齐成安就在旁边捡枯枝,听见动静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捆柴,眼里带着股戾气。

齐老汉点点头。“你去寻跟绳子来。”

“倪大夫……”齐成安有点拘谨。

倪叶怡在心里叹气,她这算是被动掺和进人家的家事了吧,不知怎么回事,她有点莫名的心慌。“杂物间里应该有的,你去仔细寻寻。”

齐成安找来了根绳子,将齐二媳妇牢牢的捆住,直接往她嘴里塞了团臭臭的汗巾。

“把她送走,现在就送,送回刘家,等成康醒来我跟他说!”齐婆子指着齐二媳妇恶狠狠的说着,那眼神像是要活撕了她般。“当初她怎么来咱们家的,现在就怎么回去,咱们齐家不贪她刘家半点东西。成安媳妇你回去帮着收拾收拾,我不要再见到她!”

“爹……”齐大媳妇看向公公。

齐老汉瞅着老妻,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见老了好几岁。“你莫恼,大把的年纪,也不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想送就送,把她送回刘家也好。”齐家这些年待刘家这个姻亲,也算是够尽心的,逢年过节从不短缺,该有了礼都备齐,反观刘家,不说也罢。

“你们俩口子随我回趟家。”齐老汉说着,把目光落到了倪叶怡身上。“倪大夫,我那老妻就烦你顾看一二。”

“放心吧,大娘和齐家兄弟,都不会有事。”

齐老汉很是感激的点点头。“咱走吧。”也不用大儿媳,他亲自提着二儿媳。

“呜呜呜呜呜……”齐二媳妇被绑成了粽子,走时,还在强烈的挣扎着,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朝着倪叶怡看去,那眼神,带着涛天的恨意。

倪叶怡问心无愧,半点不惧,平静的回望着她,那股莫名的心慌感,却是愈见强烈了些,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齐伯。”

“倪大夫还有什么事麽?”齐老汉回头问着。

“烦请村长过来趟,我有事与他说。”

齐老汉顿了下。“好。我会跟村长说的。”

江村长刚从大塘村回来,虽说没帮上什么忙,但也得去趟大塘村道声谢。他有意培养扬三树,去时就将他带在了身边。

“村长,倪大夫说,让你去趟悠南山,她有事与你说。”齐老汉在江家等着,见村长回来,立即起身说话。

倪大夫有事要说。江村长琢磨着,索性就没进屋,在院子里就转了身往外走。“行,我这就去,三树啊,你也一道,看看倪大夫有什么事。”

倪叶怡哄着齐婆子让她回屋睡会,折腾了半响,年岁大会受不住,好好的睡会,才不会短精神。待齐婆子睡着后,她就进了厨房,看着挂在房梁下的竹篮,竹篮里放着三种口味的猪肉干。

她把竹篮拿下来,使了个小法术,原本等过些日子才能吃的猪肉干,这会就能立即吃。

短尾灰背着细长青爪子里揣着圆石头,在主人的脚边哼哼唧唧的又蹦又跳,爪子没空,就拿脑袋蹭主人的腿。“咕咕咕-”要尝尝味的吧,主人,我来尝尝味道吧。

“现在还不能吃。”倪叶怡把竹篮重新挂在房梁下,蹲身抱起短尾灰,抚着它的短尾灰。“短尾灰你去村里住段日子可好?”

“咕咕咕-”主人去麽?细长青去麽?圆石头去麽?

窝在短尾灰背上的细长青睁开了红红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倪叶怡,那小眼神儿,仿佛会说话似的。

倪叶怡默默的噎了下。“去。你去,细长青也去,圆石头不去,它跟你们不同,不能去。”圆石头也去就太打眼了些,那孩子自打开了窍,就喜欢喝各种汤汤水水,它能吸收的,反正家里吃饭它也要吃饭,把它落下它就哭哭唧唧。

“咕咕-”主人呢?

“我不去,我得留在山里。你们俩去,见机行动。村民们有危险时,你们要适当的帮忙。细长青你看着点短尾灰,行事不能太过,就跟我平日交待你们的般,要时时记得,时时收敛。”倪叶怡说的认真,说的缓慢。

她其实挺担忧的,也怕短尾灰和细长青出事,可她没办法,她自己不能下山,她隐约有些明白,到底是和齐家沾惹了些许因果,齐二媳妇那边是个祸啊,她不能出手,她出手便是罪孽,要受天道惩罚,只能等待,看看究竟是什么危机。

“咕-”主人,我会乖乖哒。短尾灰特别的懂事的应着。

“嘶-”我会顾好它的,也会护着村里的村民。细长青难得说这么长的话。

有细长青在,倪叶怡还是较为放心,别看细长青平素总睡觉,实则不是睡觉,它应该是在修炼。

“倪大夫。”江村长走到茅屋前,扬声喊了句。

在厨房里的倪叶怡抱着短尾灰走了出来,抿嘴露出个浅笑。“江村长,扬家兄弟,屋里坐着说话。”

“我和三树刚从大塘村过来呢,听到老齐说你有事找我。”进屋后,江村长挺随意的提起茶壶倒凉茶喝。

倪叶怡坐到了对面。“是有点事,我想让短尾灰和细长青到村里住段日子。”

“行啊,完全可以。”江村长二话没说爽快的应着,说完,他顿了下。“倪大夫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没事怎么会让它俩住村里去,别看兔子和蛇都不大,却是相当厉害的,很有本事的,他见过兔子护着倪大夫的那股劲,对付几个汉子完全没问题。

“兴许是我多虑吧。”倪叶怡稍有犹疑,还是把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我看着齐二媳妇那眼神,委实不太对劲,怕是会生事。”

江村长没想到是这么个原由,一时间有些沉默。

“依我看,把她送回刘家后,咱们盯着点松树坳的动静,便是有事也能迅速反应过来。”扬三树出言提意。

他想的是,一个妇人再怎么着,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倪大夫认为呢?”江村长思索着又说。“我倒觉的,不如先把人拘在咱们村里。”

“齐家想把她送回刘家,就送回刘家吧,扬家兄弟说的也在理,咱们可以盯着点松树坳。”倪叶怡想的是有隐患就早点解决。

江村长点头道。“那行,回头我和老齐仔细说道说道的。”

“短尾灰和细长青今个就跟你们下山吧。”倪叶怡把怀里的短尾灰抱放到了桌上,松手时,竟有点隐隐的不舍。

站在桌上的,胖胖哒的短尾灰,睁着红通通的大眼睛,有点怯怯的意味,一点点的想往主人怀里挪,用力的抓着爪子里的圆石头。“咕-”细声细气的音儿,仿佛回到了刚刚出生时,眼睛都没睁开,离了主人的手心就开始哭唧唧。

“我看,它们不下山也没事。”扬三树瞧着有点不落忍。

倪叶怡摇着头,没说话,只是拿手一下下的抚着短尾灰的脑袋。事关因果,短尾灰和细长青这是代她了却因果。这事,无法避开。

“村长就让它们住在你家吧。”

“这是必须的。”江村长肯定的答着。“倪大夫你放心,我们会看好短尾灰和细长青。”

倪叶怡对着江村长笑笑。“我自是放心的。就是短尾灰有点调皮,它像个孩子,爱闹还爱吃,平素我吃什么就喂它吃什么,不给吃,它还会闹小脾气,得请村长多多担待点。”

“家里的老妻最喜的就是短尾灰,知道它爱吃甜的,还说要送瓜果过来。”江村长乐呵呵的说着话。

“它俩虽是一蛇一兔,却是打小睡一个窝,一会一道带下山吧。”倪叶怡把兔窝拿了过来,又进了趟厨房,拎了个竹篮。“这里头有些猪肉干,还有些粗粮饼子,都是耐放的,别让它们吃太多,每天三五个就差不多。”

扬三树起身接过竹篮,闻着里头飘出来的阵阵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年头,兔子和蛇活的都比他们有滋有味些,倪大夫这厨艺了得啊。

“它们想要出门玩,不用怎么管,有细长青呢,它会管着短尾灰。就是村里的孩子,得告诉声,别去揪它们的尾巴或毛发,跟它俩玩是可以的,它们也爱玩爱闹,莫做伤害它们的事就行。”倪叶怡絮絮叨叨的说着。

江村长和扬三树就认真的听着,俩人心里同时想的是,别看只是两只畜生,倪大夫养得精心呢,跟养孩子似的,也难怪这俩畜生这般灵性,还知道护着她,有时候,畜生往往比人还要更忠心呢。

“这越说越说不完了。”倪叶怡笑了笑,脸红红的,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没甚别的事,村长带着它们下山吧。”

江村长起身想要抱蹲在桌上的短尾灰,短尾灰却躲开了他的手,红通通的大眼睛汪汪的看着主人,也不吱声,就默默的看着,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倪叶怡本来就有点眼角泛湿,她微微侧头,缓了下情绪。“去吧,待能回家时,我会跟村长说声,村长就带你们回来,我没说,你们就不能往山里跑,前先我跟你们说的话,你们要记的,不许太贪玩,要好好听村长的话,要懂礼貌知道吧。”

“咕咕-”不知道。短尾灰哭唧唧的应着。

“嘶嘶-”主人放心吧。

倪叶怡见短尾灰耍起小性子,只得好声好气的安抚它。“你要乖乖的。”

“咕咕-”我乖乖的,你还要赶我下山。

“不是赶你下山,是有事要你做,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在厨房里说的。”

“咕-”不想下山,我不要吃猪肉干。

倪叶怡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乖。这得下山,我不能下山,你得替我下山。”

短尾灰眨巴眨巴眼睛,过了会,才咕了声。

“走吧走吧,赶紧走吧。”倪叶怡催了两句,对着江村长和扬三树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

“倪大夫把它们养的很好呢,待它们好它们都知晓,舍不得呢这是。”江村长都有点小小的心酸。

扬三树拿着兔窝拎着竹篮走有前面,江村长抱着短尾灰走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咕咕咕-”主人,记得早点喊我回来。

走出茅屋,短尾灰利落的爬到了村长的肩膀上,蹲在他肩膀上,往茅屋看去,小眼神儿巴巴的望着。

倪叶怡这会倒有点哭笑不得了。“行了,把事完成了,我就喊你们回来,要乖乖的啊。”

“咕咕咕-”我乖乖哒,我会听话哒,记得让我早点回家。

小小的短尾灰有点害怕,它害怕主人是不要它了。以后它要少吃点,不那么贪吃了。

窝在短尾灰背上的细长青,缓缓的爬到了它脑袋上,垂着脑袋,伸出细长的舔了舔短尾灰的鼻子,伤心的短尾灰,忽的打起了喷嚏,瞬间什么伤感都没有了,气呼呼的揪着细长青。“咕咕咕-”说了不能舔我的鼻子。

被短尾灰拿爪子揪住的细长青,灵活的用细细的尾尖又蹭了蹭短尾灰的鼻子,俩只闹得更加厉害起来,就苦了江村长,生怕这俩只摔地上出了什么事,看倪大夫待它俩的情分,活脱脱的跟母子似的。

站在屋檐下的倪叶怡听着短尾灰和细长青的吵吵嚷嚷,嘴角下意识的扬起一个笑,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圆石头,小声的道。“暂时就剩下咱俩了。”